摘要：人口老龄化过程中，老年人的健康问题一直不容忽视。厘清老年人健康的影响因素及其相互之间的关系和作用机制，对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推进老龄政策的制定和促进老年人健康具有重要意义。本研究利用CNKI收录的CSSCI期刊数据库，筛选出976篇老年人健康影响因素相关研究文献，利用citespace软件进行知识图谱分析，总结出不同时期老年人健康影响因素研究的热点及趋势。研究发现，对老年人健康影响因素研究的关注和研究热度持续升温，呈现出由分散独立向交叉融合的发展趋势，对具体因素的关注逐渐从个体的自然属性和行为特征转向社会经济特征，在研究数据和方法上也进行了不断的拓展和创新。未来研究需要进行跨学科更深入、系统的探索和挖掘，深入探讨不同影响因素的作用机制，建立健全老年人及全生命周期健康数据融通平台。
关键词：老年人健康；影响因素；知识图谱
中图分类号：C913.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3492(2022)02-0135-12
平均寿命持续延长和人口老龄化是社会经济快速发展带来的不可改变的必然趋势。我国人口老龄化也在快速发展，第七次人口普查公报显示，2020年中国大陆地区60岁及以上人口达到2.64亿人，占总人口比重达18.7%。同时，目前我国居民平均预期寿命已经超过了77岁，北京、上海等大城市居民预期寿命早已突破80岁大关。尽管人口的预期寿命不断延长，但并不一定意味着“健康”寿命年的延长，中国老年人的健康预期寿命增长慢于寿命的增长，这与老年人口相对较差的躯体功能和认知功能密不可分。因此，探索分析哪些因素和途径能使快速增长的老年人活得更健康，更有生活质量，实现老年人群生命长度和生命质量最大程度的重合一致，积极推进健康老龄化，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时代命题。
老龄健康研究日渐成为国内老龄研究的热点领域，受到了社会和学界的普遍关注。由于健康本身具有多维性、复杂性，其影响因素又是如此广泛多元而纵横交错，因而健康影响因素的研究文献虽日渐繁多，却易让人陷入碎片化认知境地，难以从总体上把握当前老年人健康影响因素的研究进展和热点领域，进而展望未来研究应该着力突破的方向。随着人类的疾病谱从死亡率较高的急性传染性疾病向死亡率较低的长期慢性疾病转型，社会经济因素逐渐成为健康的社会决定因素，成为健康风险因素背后的“根本原因” 。因此，本文也将重点关注影响老年人健康的社会经济因素。中文社会科学引文索引（Chinese Social Sciences Citation Index，简称CSSCI）常被用来检索中文人文社会科学领域的论文收录和被引用情况，本文将利用中国知网（CNKI）收录的CSSCI期刊中关于老年人健康影响因素的论文为文献样本，使用知识网络分析工具（CiteSpace）绘制目前国内老年人健康影响因素的知识图谱，并通过知识图谱的解读与分析，呈现不同时期我国老年人健康影响因素的发展脉络和研究热点，旨在揭示老年健康研究现状，以期能够为今后推进老年健康的进一步深入研究，促进健康老龄化提供支撑与启示。
一、资料来源与研究方法
（一）资料来源
本文分析的文献样本来源于中国知网(CNKI)收录的CSSCI期刊权威数据库。由于老年人健康研究在名称使用上并不统一，且老年人健康测量指标也复杂多样，如：除了一般测量老年人健康的指标之外，主观幸福感也是衡量老年人心理和精神状态的重要综合指标，生活质量、多维贫困等关于老年人生活状态的研究中也涉及生理和心理健康。因此在检索条件设定时选择多种名称排列组合的方式，以尽可能地避免遗漏相关研究。本研究确定的检索条件为主题包含限定词，以“老年”/“老年人”“健康”/“生活自理”/“生活活动”/“功能”/“自评健康”/“心理”/“抑郁”/“孤独感”/“认知”/“寿命”/“死亡”/“疾病”/“慢性病”/“幸福感”/“主观幸福感”/“生活质量”/“多维贫困”等分别进行排列组合，并选择“同义词扩展”，来源类别限定为“CSSCI”。CSSCI期刊数据库中，国内关于老年人健康影响因素的研究可追溯到1998年，因此纳入本研究分析范围的文章发表时间段为1998—2020年。在初步检索的结果中再根据题目及摘要进行判断，剔除与老年人健康影响因素不相关研究。经过搜索、筛选并除重，最终纳入分析的期刊样本文献976篇，时间跨度为22年。
（二）研究方法
基于共词分析的科学知识图谱方法是目前对文献资料进行科学计量和可视化分析的方法中最受关注的方法之一，不论在自然科学还是社会科学研究领域都越来越受青睐。知识图谱的概念于2003年起源于美国，2005年由陈悦等人率先在中国命名并引入。知识图谱是以知识域为研究对象，显示科学知识的发展进程与结构关系的一种图像，它兼具可视化和序列化的特点，能够显示知识单元或知识群之间的网络、结构、互动、交叉、演化或衍生等诸多隐含的复杂关系。本文使用CiteSpace5.7.R1软件进行知识图谱的构建和可视化，这是因为CiteSpace软件被广泛使用在文献综述、研究热点和前沿分析等研究中，其绘制的知识图谱具有两大特点，一是能够集中呈现一个知识领域的演进历程，二是能够自动表示作为知识基础的因为节点文献和共引聚类所表征的研究前沿。由于中国知网获取的文献数据库在Citespace中不支持进行共引分析，因此本文主要进行共现分析，共现分析也已足够表征出研究的热点和趋势。
二、老年人健康影响因素研究概况
从医学和生物学的角度来关注和研究个体老化的历史是比较早的，但是从社会科学的角度来认识人口老龄化现象以及开展群体老龄化规律研究则相对要晚一些。从我国的情况看，对老年人健康状况的社会经济影响因素的关注是与人口老龄化进程同步的，随着社会关注程度的提高，老龄调查数据的丰富，这方面的研究开始不断增多。过去的二十多年时间里，老年人健康影响因素研究的关注和研究热度持续升温，呈现蓬勃发展态势，可预期到未来仍然有很大的上升空间（见图1）。2011年及以前发文量保持在相对较低的稳定水平，年发表数量不超过40篇，此后发文量开始呈现增长趋势，2016年之后发文数量更是快速增长，到2020年达到年发表量138篇。
图1中国老年人健康影响因素研究发文量（1998—2020）
资料来源：根据中国知网（CNKI）库内数据整理。
从发表期刊上来看，大致可以看出关于老年人健康的研究涉及人口学、心理学、社会学、体育学、医学、经济学、管理学、统计学、教育学等不同学科，其中人口学、心理学、社会学和体育学的期刊发表较多。人口学、社会学期刊对老年人健康影响因素研究尤为重视，重点关注老年人健康的社会功能性如日常生活能力、认知能力等，以及社会因素如社会支持、社会经济地位、城乡属性、婚姻家庭状况等对老年人健康状况的影响。除此之外，心理学研究主要关注老年人心理健康、生活质量，以及抑郁、认知、幸福感等方面的状况及其影响因素；体育学则主要关注身体活动、体育锻炼等对老年人身心健康的影响。
三、老年人健康影响因素研究热点与趋势分析
根据文献数据情况将时间区间设定为1998—2020年，时间切片为1年，提取标准设定为g-index，网络剪裁方法选择pathfinder，对每个切片网络进行裁剪，主要对关键词的知识网络图谱进行构建。
（一）关键词共现及聚类分析
文章的关键词是对研究主题的高度概括，通过关键词共现分析可以方便快捷地掌握某一领域研究的热点内容。在删除了“影响因素”“影响”等无意义的关键词，并对“老年”/“老年人”/“老人”“女性”/“妇女”“农村”/“农村地区”等诸如此类的同义词进行合并后，老年人健康影响因素关键词共现结果（见图2）。
图2 国内老年人健康影响因素研究关键词共现
第一，高频关键词中，比较明显的影响因素关键词有“社会支持”“社会资本”“社会经济地位”“代际支持”“性别差异”“城乡差异”“生活照料”“生活方式”等，这些都体现了20年来我国老年人健康影响因素研究的重点。
第二，从整体的图谱结构上来看，关键词共现网络呈现出一种较为紧密的关系。也就是说，关于老年人健康影响因素研究呈现从独立分散向交叉集聚的变动趋势，这也与其他老年相关研究领域的研究变动趋势相一致。以发文量逐渐开始快速增长的2011年为时间分界线，对2011年及之前和2011年之后的文献分别进行共现分析（见图3（a）和图3（b））。连线从深到浅的变化，意味着随着时间的推进，研究由分散多点开花转向交叉融合的趋势更为明显。2011年及以前，还可看到以深色为主的相对比较独立的研究区域，但之后，不同年份和不同领域的研究均呈现出复杂的交叉连接。这体现出两个方面的发展趋势：一是对老年人健康内涵的关注程度提高，研究从关注老年人的单一维度健康状况向关注老年人多维健康综合状况转变；二是从关注单个影响因素的作用逐步向关注不同影响因素之间的交叉互动作用转变。
图3(a) 1998—2011年 国内老年人健康影响因素研究关键词共现
图3(b) 2012—2020年国内老年人健康影响因素研究关键词共现
从具体的关键词变迁来看，随着研究的发展与深入，老年人健康影响因素研究的高频关键词也体现出健康测量范畴和影响因素主题方面的变化趋势（见表1）。首先，在健康测量方面，2011年及以前对老年人的生活自理能力、生活质量、寿命等的关注程度较高，而之后对主观幸福感、抑郁和认知功能等心理和功能健康的关注程度明显提高。其次，在影响因素方面，2011年及以前，共现频次最高的影响因素为体育锻炼，而这一影响因素在之后的共现频次还未排进前20。虽然两个阶段排在前列的影响因素均包含社会支持和代际支持，但2011年之后这两个关键词的共现频次和中心性都明显提高。另外，2011年及之前较为关注的“性别差异”因素的关注度也在减弱，取而代之的是社会资本、医疗保险、居住安排、社会经济地位等因素。这些变化体现了对老年人健康影响因素的关注逐渐从个体的自然属性和行为特征转向社会经济特征。而这些社会经济因素的影响对老年群体整体健康水平的影响更大也更为根本，也是老龄健康政策和社会政策所应重点关注的。同时，老年人健康影响因素研究的方法也在不断发展和进步，2011年及之前的高频关键词中还包括“横断面研究”，而随着老年人调查数据的不断丰富，追踪数据和纵向动态的研究方法得到广泛的应用。研究也不仅仅局限于横截面的相关性分析，而关注于增龄过程中不同因素对健康变化过程的影响，越来越多的研究使用倾向值分析、结构方程、中介效应、工具变量等进行更为严谨的因果推断实证分析。
表1 国内老年人健康研究高频关键词
为了更清晰地突出老年人健康具体影响因素的研究重点和变动趋势，手动对关键词进行筛选和剔除，仅保留健康测量和具体影响因素的相关关键词，再次进行共现分析（见图4（a）、（b）、（c））。从连线的深浅和不同关键词之间联系的紧密程度变化，同样可以看出研究主题从分散到集聚、独立到交叉融合的趋势。2011年前后共现关键词内容的对比也同样体现出对寿命、死亡风险关注减弱，
图4(a) 国内老年人健康影响因素研究健康测量和具体因素相关关键词共现
图4(b) 1998—2011年国内老年人健康影响因素研究健康测量和具体因素相关关键词共现
图4(c) 2012—2020年国内老年人健康影响因素研究健康测量和具体因素相关关键词共现
对健康及其相关功能能力的关注提升，在影响因素方面由关注个体性别和行为特征到关注个体社会经济特征的变化规律（见表2）。与前文分析相一致的，2011年及之前普遍关注的直接的健康行为因素或自然属性特征在以后的研究中关注度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家庭或社会经济特征的影响渐渐受到更多的重视。
表2 国内老年人健康研究健康测量和影响因素相关高频关键词
从聚类结果来看，以2011年为时间节点的前后两个阶段的聚类结果Q值分别为0.7115、0.594，S值分别为0.8976、0.8387，说明聚类的效果较好（见图5（a）和图5（b））。在仅保留健康测量和具体因素相关关键词的情况下，聚类结果以健康测量为主，但也能够体现出研究主题的变迁。2011年及以前的研究聚类结果中，体现具体影响因素的类别有“太极拳”“性别差异”和“运动处方”三类，2011年以后的研究则为“社会经济地位”“代际支持”“养老保险”和“城乡差异”，这也与关键词共现结果中的主要关键词变化趋势相一致。
图5(a) 1998—2011年国内老年人健康影响因素研究健康测量和具体因素相关关键词聚类
图5(b) 2012—2020年国内老年人健康影响因素研究健康测量和具体因素相关关键词聚类
（二）关键词突现分析
除了关键词共现和聚类之外，还可以通过关键词突现分析对研究的变迁和前沿进行把握。在上文分析的基础上，进一步对关键词进行筛选，仅保留具体的影响因素关键词，并进行关键词突现分析，以观察不同影响因素受关注的时期及其发展趋势。提取前30个突现关键词也可大致以2011年为分界（见图6）。2011年及以前主要受关注的影响因素包括体育锻炼、 吸烟、 太极拳、人格特质、生活照料、医疗保障、生活方式等，均是与健康直接相关的因素，而且更多聚集在个人层面的行为风险因素。而2011年以后的研究主要关注的因素则为：退休、丧偶；家庭支持、代际关系、居住安排；社会经济地位、社会资本、社会支持等，注意力更多转向个体生命周期事件以及个体和家庭层面的社会经济因素。近年来，随着社会化养老方式的兴起，引发了新一轮对老年人居住安排及其对老年人健康状况影响的讨论。另外，随着互联网在老年人中的普及率也越来越高，“互联网+”养老逐渐成为新的生活方式，同时其对老年人健康状况、功能发挥的影响也开始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
图6 国内老年人健康影响因素研究具体因素关键词突现
四、老年人健康影响因素研究启示及未来展望
（一）老年人健康影响因素研究呈现跨学科交叉融合趋势
老年人健康影响因素研究呈现出跨学科交叉融合的趋势，但跨学科研究仍有待更进一步深度探索。已发表的老年人健康影响因素研究涉及人口学、心理学、社会学、体育学、医学、经济学、管理学、统计学、教育学等不同学科，且从关键词共现的结果可以看出，研究呈现出从分散独立向交叉融合转变的趋势，除探讨不同影响因素之间的调节或中介作用之外，更涉及学科间的交叉互动。
一方面，老年人健康的测量体现出学科交叉的趋势，从关注单一的某项健康指标转向讨论多维健康指标及不同健康状况之间的相互作用，比如心理健康或情绪状况对日常活动能力的影响、患慢性病对老年人身心健康的影响等。另一方面，研究的具体的影响因素也逐渐体现出跨学科的特征。已有研究进行了一些跨学科的研究尝试，如探索居住方式对老年人心理健康效用中社区环境的调节效应，教育对农村老年人多维贫困影响中社会保险的调节作用，身体锻炼对老年人认知功能影响中老化态度的中介作用，研究广西地区长寿基因与地理环境交互作用对寿命的影响等 。但总体而言，国内关于老龄健康影响因素的跨学科研究整体还处于散点化的初步探索阶段，亟待开展更深入、更系统的研究。只有以增龄过程中人群健康状态的变化为研究对象，基于全生命周期和健康复杂性的研究视角，对老龄健康涉及的“社会—心理—生物”的全因素进行综合分析，才可能更多地把握老龄健康影响机制的全貌，更好地服务于老年健康干预政策的制定和实施，更好地促进健康老龄化和积极老龄化。
老龄健康影响因素具有交互作用性，老龄健康的影响因素存在交互作用性，任何一个性质与层面的影响因素都不是完全独立的，对老龄健康的影响也不是完全独立的，而是彼此相互交织、相互叠加，通过交互作用对老龄健康产生影响。特别是越来越多的研究者认识到健康涉及人体系统以及人体与环境的复杂性。人体是一个自组织、自适应的复杂巨系统，具有自我发展、自我调节、自我完善、不断进化的能力，由人与环境相互联系、相互制约构成的矛盾统一体，则是一个超级的开放复杂巨系统。因此，我们不能仍以还原论作为研究疾病成因和健康影响因素的主要方法论，而是要运用“整体”或系统概念来处理复杂性的问题。健康内涵及其影响因素的复杂性已经突破了传统还原论的认识边界和认识方式，需要以更加包容开放的心态，广泛开展学科间的交流与合作，对健康复杂性这一既古老又崭新的领域进行积极的探索和勇敢的尝试。
（二）老年人健康影响因素作用机制探讨有待深入
虽然已有研究对老年人健康影响因素进行了大量的实证探索分析，也有部分经济学研究开始专注于对因果机制的探讨，但大部分的实证研究其实更多仅停留在相关性的分析，及健康与各因素的表面关联分析，缺乏因果推断和具体影响作用机制的探讨，缺少相关理论讨论和支撑。
在自然属性方面，研究表明女性的自评健康、日常生活自理能力较差，但心理健康状况较好，却并未仔细探讨这种性别的差异究竟是源于生物性的基因区别或是两性社会角色的差异，可以通过开展跨学科研究纳入生物性信息探索性别的基因或激素水平等差异在两性健康水平差异中扮演的角色，或者从生命历程的视角挖掘两性在家庭、工作、社会中所承担的不同社会角色或经历的不同事件最终如何对老年阶段两性健康差异造成影响。社会经济方面，已有研究结果显示有配偶、较高的社会经济地位和受教育水平等都能显著提高老年人的生活自理能力和心理健康状况，拥有养老保障等都能显著提高老年人的生活自理能力和心理健康状况 ，也已有部分研究论证了教育、社会经济地位等主要通过影响老年人的健康行为和生活方式等促进老年人的健康。在健康不平等的中间机制方面，社会资本的作用尚未引起国内学者足够的关注，同时社会制度、文化差异、区域差异以及微观层面上个人的健康素养、患病行为等这些因素还没有被充分探讨。整体来看，机制探讨的研究仍然较少，也尚未形成较为完整的理论体系。
在文献搜索和整理过程中，我们发现虽然已有不少研究关注到了老年人健康的社会经济影响因素，但内容较为散乱，部分研究具有较浓的数据驱动的色彩，还没有形成系统性且具有实践指导意义的成果。社会经济因素被认为是疾病和健康的根本原因，在现阶段社会快速转型的中国，健康不平等的特点及其形成机制到底是什么，有何政策启示，这方面的研究成果亟待在健康中国战略和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战略的实施上发挥更大的作用。因此，在未来的研究中需要加强中国特色老龄健康理论体系建设，深入探讨增龄过程中社会经济因素对健康的影响机制。
（三）老年人健康影响因素数据融通平台亟待建立
在进行文献梳理包括关键词共现分析时不难发现，目前针对老年人开展的调查及数据日渐丰富，其中被广泛使用的包括中国健康长寿追踪调查（CLHLS）、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CHARLS）、中国老年社会追踪调查（CLASS）等追踪数据，以及中国城乡老年人生活状况抽样调查（SSAPUR）和各研究团队自行开展的相关调查等截面数据。几乎所有的老龄调查都涵盖了健康方面的问题，但由于问题设计和指标设置的差异，使得利用不同数据进行实证研究的结果难以比较，组合不同数据进行混合数据研究存在一定的困难。例如，关于日常生活自理能力的测量便存在较大差异，CLASS、CHARLS和CLASS调查中分别包含10项、12项和6项内容，在三项调查中均包含的基本日常活动能力的项目有穿衣服、洗澡、吃饭、控制大小便和上厕所，关于室内移动也都有涉及但表述上存在差异。三项调查在测量的等级划分上也存在差异，CLASS和CLHLS分为不需要帮助、需要帮助和完成不了3个等级，CHARLS则分为没有困难、有困难但仍可以完成、有困难需要帮助和无法完成4个等级。已有研究利用不同数据来源比较了中国老年人的失能水平状况，尽管已经挑选了不同调查中相同的测量项目，并对测量等级的差异进行合并处理，但从这些调查推算出的2010—2011年间的老年人失能率仍然存现明显的差异。
因此，推进跨学科老龄健康影响因素研究，亟待建立老年人数据融通共享平台。一是打通不同数据之间的应用壁垒，统一老年人调查中的指标和问题设置，增强不同数据来源间的可比性，并使得合并数据研究成为可能，以克服单项调查可能存在的抽样偏差或样本人群规模偏低问题等；二是扩展老年人健康数据信息维度，结合不同学科、不同领域研究侧重点，细化个体特征尤其是生物遗传特征、医学诊疗数据、生活行为方式以及精神心理状态等信息采集，充实环境特征包括自然环境、社会环境等的测量，为老年人健康影响因素更深入地跨学科研究提供可靠坚实的数据基础；三是扩大健康调查群体，不仅聚焦老年期阶段的信息，还要通过采集和调查生命早期生理或心理环境的信息，提高对健康风险或保护因素在全生命过程中累积效应的认识，既了解不同影响因素对于当下调查人群健康状况的即时影响，还要最终着眼于增龄过程中全人群的健康状况的变化规律，建立全生命周期的健康监测数据平台，为研究增龄过程中的健康影响因素提供有力的数据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