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自1999年末进入老龄社会以来,老龄化进程持续加快。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11月1日零时我国有60岁及以上人口2.64亿,其中65岁及以上人口1.9亿,分别占总人口的18.7%和13.5%。据预测,到21世纪后期,中国人口将处于稳定和超高的老龄化状态。与此同时,中国互联网行业正蓬勃发展,驶入了“万物互联”、网民规模巨大的数字化新时代。截至2022年12月,我国网民规模已达10.67亿,互联网普及率达75.6%。其中,60岁及以上老年网民规模逾1.5亿,非网民老年人口占全国非网民总数的37.4%,60岁及以上非网民已成为当前我国非网民的主要群体。庞大的老年群体无法接入网络,老年人群面临的“数字鸿沟”问题凸显,不仅在日常出行、消费、就医遇到诸多不便,无法充分享受智能化服务带来的便利,甚至因为数字素养不足而成为遭受网络信息诈骗等网络风险的受害者。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加速老龄守护,需跨越老年数字鸿沟。
数字鸿沟指不同社会经济层面的个人、家庭、企业和地理区域,在获取信息和通讯技术以及各种活动中利用互联网的机会及其使用方面的差距。数字鸿沟是经济结构、教育普及程度、经济发展水平、基础设施建设水平等宏观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但作为数字主体的老年人技能严重不足是形成老年人数字鸿沟的主因。已有研究表明,社会参与是老年人保持和社会的良性互动、增智益能、体现价值的再社会化过程,积极推动老年人的社会参与,发挥老年人的主观能动性,是缩小老年群体数字鸿沟的重要途径。本文利用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CHARLS)2018年数据,揭示当前老年人数字鸿沟现状,考察社会参与对老年人数字鸿沟的作用机制,探寻弥合“银色数字鸿沟”的路径与策略。本文的研究结论将为推动老年人的数字融入,提高老年人的数字化生存能力,构建“人人数字机会平等、数字红利共享”的老年友好型社会提供决策参考。
(一)数据来源
本文采用2018年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CHARLS)分析老年人的数字鸿沟。该调查以中国45岁及以上中老年人为调查对象,其调查内容主要包括个人基本信息、网络应用、健康状况、经济状况等。本文选取60岁及以上老年人为分析对象,共10946个有效样本。其中,老年男性约占48.9%,城市老年人约占40%。
(二)研究设计
1.变量操作化
(1)因变量。因变量为老年人是否有数字鸿沟,主要从老年人的接入鸿沟、使用鸿沟和知识鸿沟3个方面进行度量。其中,利用问卷问项“您是否上网”测量老年人的接入鸿沟,上网赋值1,不上网赋值0;根据问卷问项“是否使用移动支付?”测度老年人是否有数字使用鸿沟,使用移动支付赋值1,不使用赋值0;借鉴陆杰华等 的方法,根据问卷问项“您是否受到网络诈骗和损失了多少元?”测度老年人的知识鸿沟,如老年人遭遇网络诈骗但没有造成财产损失则赋值1,未遭遇网络诈骗或遭遇网络诈骗但无财产损失赋值0。
(2)自变量。自变量为社会参与。依据问卷中的问项“您过去一个月是否参加过向与您不住在一起的亲人、朋友、邻居提供帮助/志愿者活动或慈善活动/照顾与您不住在一起的病人或残疾人/串门、跟朋友交往/打麻将、下棋、打牌、去社区活动室/跳舞、健身、练气功等/参加社团组织活动/上学、参加培训课程等活动”,如未参加上述活动赋值0、不经常参加赋值1、差不多每周赋值2、差不多每天赋值3,亟此计算老年人社会参与的总得分,得分越高,说明社会参与越多。
(3)控制变量。控制变量包括老年人的年龄、性别、婚姻状况、受教育程度、自评健康状况、居住安排、家庭收入(取对数)、家中有无网络、健在子女数量,以及城乡区域。其中,老年人的居住安排划分为独居、与配偶居住和与子女等家人同住三类。
(4)中介变量。中介变量包括老年人的社会适应能力和认知功能。根据2018年CHARLS问卷问项“同10年前比,您能适应日常生活的一些改变/您会学习使用新的家常用具/您学习新东西的能力” 测度社会适应能力变量值,受访者选择差多了=1,差一点=2,没有什么变化=3,好一点=4,好多了=5,最终对得分进行加总,取值范围在3~15之间;根据问卷中认知量表来度量老年人的认知功能得分,该量表共包括4个认知维度30项调查,回答正确取值为1,否则取值为0,其取值区间为0—30。老年人数字鸿沟影响因素分析变量描述性信息见表1。
数据来源:2018年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数据(CHARLS),下同。
2.研究方法
首先,对老年人社会参与状况和互联网应用状况进行描述性分析,并借助于卡方检验验证不同社会参与程度下老年人数字鸿沟的差异。进而,以老年人数字鸿沟为因变量,社会参与为自变量,加入老年人个体特征和区域特征作为控制变量,采用二元Probit模型分析社会参与等因素对老年人数字鸿沟的影响。基准回归模型如下:

式(1)中,因变量Diditi表示老年人的数字鸿沟,包括接入鸿沟、使用鸿沟和知识鸿沟3个方面。接入鸿沟方面,第i个老年人上网取值为1,否则为0;使用鸿沟方面,第i个老年人使用移动支付取值为1,否则为0;知识鸿沟方面,第i个老年人能够识别网络诈骗取值为1,否则为0。自变量Participationi表示第i个老年人的社会参与情况,β1是其系数;Zij是第i个老年人第j个控制变量,βj是各控制变量的系数,j≥1,α是常数项。
其次,构建结构方程模型,揭示社会参与对老年人数字鸿沟的影响机制。结构方程模型具体如下:


结构方程模型由式(2)—(4)组成,Mij是机制变量,包括第个老年人的社会适应能力、认知功能情况。
最后,在基准回归模型的基础上,通过分样本回归分析社会参与对老年人数字鸿沟影响的异质性。
(一)不同社会参与程度下老年人数字鸿沟的描述性分析
老年人数字鸿沟包括接入鸿沟、使用鸿沟和知识鸿沟3个方面。
1.互联网接入状况
老年人上网比例低,老年群体正面临互联网接入难题。由表2可知,有效样本中老年人上网人数为670人,仅占6.12%,超9成老年人选择不上网。分社会参与程度看,社会参与程度越高的老年人上网比例越高。具体来说,不参与社会活动的老年人选择上网的比例最低,低频率、中频率和高频率参与社会活动的老年人选择上网的比例比不参与社会活动的老年人分别高了5.24个百分点、17.64个百分点、41.34个百分点,且这种差异在统计上具有显著性。
2.互联网使用状况
老年人使用移动支付比例低,在互联网使用方面处于弱势地位。本次调查发现(见表2),老年人使用移动支付人数仅占2.38%,近98%的老年人不使用移动支付。进一步地分社会参与程度看,参与社会活动的老年人使用移动支付比例按社会参与程度高低依次递减。具体来说,近半数高频社会参与的老年人使用移动支付,超过20%的中频参与的老年人使用移动支付,低频参与的老年人使用移动支付比例不到10%,不参与的老年人使用移动支付的比例最低。
3.互联网知识获取状况
老年人能够识别网络诈骗比例低。本研究显示,老年人能够识别网络诈骗比例为3.88%,仍有96.12%的老年人不能识别网络诈骗。另外,被访老年人社会参与频率越高,其遭受网络诈骗造成经济损失比例相对较少。相对而言,社会参与频率较低或无社会参与的老年人识别数字诈骗经验和能力较低,老年人互联网知识获取情况在社会参与程度上存在显著差异。
总体上,老年人上网、移动支付和能够识别网络诈骗的比例低,绝大多数老年人存在数字融入困难。社会参与程度与老年人互联网应用比例存在正相关关系,社会参与频率越高老年人应用互联网比例越大,且这种差异在统计上具有显著性。
(二)社会参与对老年人数字鸿沟的直接影响
社会参与影响老年人数字鸿沟的基准回归模型主要有3个:模型1分析了社会参与等因素对老年人是否选择上网的影响;模型2分析了社会参与等因素对老年人互联网使用状况的影响,模型3分析了社会参与等因素对老年人互联网知识获取状况的影响。
表3中模型1的结果显示,社会参与强度越大的老年人越可能接入互联网。年龄在70岁及以上的老年人接入互联网的概率显著低于60—69岁的老年人。相对于受教育程度为文盲或半文盲的老年人,受教育程度在小学及以上的老年人接入互联网的概率更高,自评健康一般、良好的老年人接入互联网的概率显著高于自评健康差的老年人。与子女同住的老年人接入互联网的概率显著低于独居的老年人。家庭收入越多、家中装有互联网的老年人接入网络的可能性显著上升。城市老年人接入互联网的可能性显著高于农村老年人。
由表3中模型2的结果可知,社会参与强度越高的老年人使用移动支付的可能性越大,年龄越大的老年人使用移动支付的概率越低,受教育程度越高的老年人使用移动支付的可能性越大,自评健康状况一般、良好的老年人使用移动支付的可能性越大,与子女同住的老年人使用移动支付的可能性越低,家庭有网络设施的老年人使用移动支付的概率显著提高,居住在城市的老年人使用移动支付的可能性越高。
模型3的结果显示,社会参与强度越高的老年人能够识别网络诈骗的可能性越高,男性老年人能够识别网络诈骗的可能性越高。受教育程度为初中、高中及以上的老年人能够识别诈骗网络诈骗的可能性显著高于受教育程度为文盲半文盲的老年人。家庭收入越高、家中有网络设施的老年人能识别网络诈骗的概率越高。健在子女数越多的老年人识别网络诈骗的概率越低,居住在城市的老年人能够识别网络诈骗的概率越高。

注:“( )”中的类型为相应变量的分析基准;***p<0.01,**p<0.05,*p<0.1。
综合老年人个体因素等对其数字鸿沟的影响,本文认为,受教育程度较高的老年人更可能以积极的心态看待互联网,适时更新观念,克服数字焦虑,主动学习数字技术。自评健康一般和良好的老年人跨越数字鸿沟的可能性更高,可能源于健康的身体使老年人有更多的体力和精力去使用互联网,克服使用互联网过程中遇到的阻碍。独居老人上网和使用移动支付的概率明显高于与子女同住的老人,可能因为独居老人为满足情感维系的社交需求会主动触网,从而增加互联网的使用;与子女同住的老年人会因照料孙子女、帮助子女做家务等而无精力或时间使用互联网;另外,亲子同住增大了老年人对子女的数字依赖,较强的代际数字代理效应降低了老年人接入和使用互联网的可能。家庭中的互联网设施为老年人接入网络提供了便利,为老年人接入网络、进行网购、增加网络知识及识别网络诈骗等提供了可能。城市老年人跨越数字鸿沟的概率高于农村老年人,可能的原因是相比农村,城市信息基础设施更为完善,网络监管覆盖面更广,信息安全教育宣传更多,这些措施有助于提升城市老年人的数字素养,使他们更有可能跨越数字鸿沟。
(三)社会参与影响老年人数字鸿沟的稳健性检验结果
为增强社会参与对老年人数字鸿沟的直接影响回归结果的可靠性,本文进行如下稳健性检验。
1.工具变量法
社会参与对老年人数字鸿沟的影响可能会存在潜在的内生性问题。究其原因社会参与和老年数字鸿沟存在一定的互为因果关系,即老年人通过使用互联网扩大了其社会网络,加强了同社会的联系,从而对老年人的社会参与产生影响。本文选取“社区拥有活动场所数量”作为工具变量,使用工具变量法来处理潜在内生性问题。原因在于一方面社区拥有活动场所数量影响个人的社会参与。社区活动场所为居民交流活动提供了空间载体,有助于社会网络的形成,吸引社区居民参与社会活动,因此,满足工具变量相关性假定。另一方面,社区拥有活动场所数量属于外生变量,与老年人数字行为无关,社区拥有活动场所数量不因个体数字行为发生改变,即满足工具变量外生性假定。
表4报告了IV-Probit模型的回归结果,社区拥有活动场所数量对社会参与强度的影响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为正,并且第一阶段F值大于10,这表明工具变量与个体社会参与情况具有高度的相关性,不存在弱工具变量的问题。第二阶段回归结果表明,社会参与依然能够显著地增加老年人上网、移动支付和识别网络诈骗的概率。Wald检验结果显著,说明社会参与是内生变量。结果表明,在处理潜在的内生性问题后对研究结论并没有产生实质性影响,研究结论是稳健的。
注:***p<0.01,**p<0.05,*p<0.1,()内为稳健标准误,带星号的为系数,所有回归结果加入了基准回归模型中的控制变量,下同。
2.倾向得分匹配方法
为了缓解样本选择偏误问题,运用倾向得分匹配法进行稳健性检验,在更改变量设定形式的基础上,有社会参与视为实验组,无社会参与视为控制组,用以更准确评估社会参与对老年数字鸿沟影响的净效应。实证策略是,本文先采用最近邻1:2匹配将实验组和控制组进行匹配,然后进行平衡性检验,保证实验组和控制组除社会参与以外的其他变量不存在显著差异。表5结果显示,样本在匹配前和匹配后实验组和控制组大多变量均值差异均显著降低,这表明样本能够较好地满足共同支撑假设和平行假设,验证了本文采用倾向得分匹配方法的合理性和科学性。
在倾向得分匹配的基础上,通过普罗比特模型对社会参与的老年数字鸿沟弥合效应进行分析。从表6最近邻匹配结果可以看出,在控制样本选择性偏差后,社会参与对老年数字鸿沟影响的净效应显著为正。由此证明,在消除样本选择偏误的情况后,社会参与对跨越老年数字鸿沟仍然起到了积极作用。通过更换匹配方法重新对样本实验组和控制组进行匹配,核匹配和半径匹配结果发现,社会参与对老年数字鸿沟的弥合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再次佐证了基准回归结果的稳健性。

3.其他稳健性检验
为进一步提高研究结论可靠性,本文将进行如下稳健性检验:第一,本文将社会参与强度设置为虚拟变量,有社会参与取值为1,无社会参与取值为0。表7结果显示,社会参与能够增加老年人上网、移动支付和识别网络诈骗的概率,且回归结果在1%统计水平上显著为正,前文的回归结果依旧成立。第二,本文将Probit模型更改为Logit模型,从表7可以看出,社会参与能够显著增加老年人上网、移动支付和识别网络诈骗的概率,研究结论依旧是稳健的。第三,考虑到社会参与是个体层面的变量,而部分控制变量可能来自更高层级(如家庭、社区或城市),为避免“生态谬误”问题,本文仅控制个体层面的控制变量对式(1)进行回归(见表7)。上述稳健性检验结果表明,社会参与促进了老年人数字鸿沟的弥合,证明研究结论仍然是稳健的。

(四)社会参与影响老年人数字鸿沟路径分析结果
采用结构方程模型,分析社会参与通过老年人的社会适应能力和认知功能的中介作用对老年人数字鸿沟的隐含效应,结果见图1。结构方程的标准均方根残差(RMSEA)和近似误差均方根(SRMR)的值均小于0.08,比较拟合指数(CFI)和塔克—刘易斯指数(TLI)的值均大于0.9,这表明模型整体上的拟合效果良好。
由图1(a)的结果可知,社会参与会显著提高老年人接入网络的概率,同时,社会参与对提升老年人的社会适应能力具有显著的正向作用,社会适应能力又会促进老年人提高接入网络概率;社会参与会促进老年人认知能力的提高,从而进一步提高老年人接入网络的概率。图1(b)的结果显示,社会参与会直接促进老年人使用移动支付的概率,同时,社会参与又会通过促进老年人社会适应能力和认知能力的提高,进而增大老年人使用移动支付的可能性。图1(c)的结果表明,社会参与会直接提高老年人识别网络诈骗的概率,同时也会通过提高老年人的社会适应能力和认知功能,进而提高老年人识别网络诈骗的可能性。综上,社会参与通过老年人的社会适应能力和认知功能的中介作用,对老年人数字鸿沟具有隐含影响,验证了研究假设2、假设2a和假设2b。上述可能源于参与社会活动,一方面可以强化老年人的社会角色,提升老年人的社会适应能力,增加老年人与社会的联系,助推老年人更好地去适应社会变化与发展,使他们更愿意接触和学习数字技术。另一方面,社会参与可以使老年人认识到自身属于某个特定的社会群体,从中获得情感支持,认同感和归属感提高降低了外界因素对老年人认知功能的不利影响,进而在一定程度上延缓老年人认知功能的衰退,相对提高了老年人理解互联网信息和使用互联网的能力。
表8报告了社会参与影响老年人数字鸿沟的间接效应。对比老年人的社会参与通过社会适应能力、认知功能的中介作用对老年人是否接入网络、使用网络支付和是否能够识别网络诈骗的影响效应可知,社会参与通过老年人的认知功能对其数字鸿沟的影响更大,社会参与通过社会适应的中介作用对其数字鸿沟的影响作用居次。上述结果在一定程度上表明,现阶段社会参与主要通过认知功能路径对老年数字鸿沟产生弥合作用,通过社会适应路径对老年数字鸿沟的弥合产生正向作用相对有限,但也不容忽视。

注:贡献率通过间接效应除以总间接效应计算得到,间接效应的显著性水平取各分段路径的最低水平。
(五)社会参与影响老年人数字鸿沟的异质性分析
本文研究表明,年龄越高、受教育程度越低的老年人越容易沦为“数字遗民”,这一结论与已有研究结果一致,这一结论也与本文基准回归结果一致。为进一步揭示社会参与对不同年龄、不同受教育程度老年人数字鸿沟的改善程度,本文尝试采用分年龄、分受教育程度的分组回归模型,分析社会参与对老年人的数字鸿沟的异质性,结果如图2所示。
1.年龄异质性
社会参与对不同年龄段老年人数字鸿沟的弥合均产生了显著的正向影响,但这种弥合效应存在年龄差异,参与社会活动对中高龄老年人数字鸿沟的弥合效应比低龄老年人更大。这可能源于相较于低龄老人,中高龄老人认知功能衰退速度明显加快,自我效能感持续下降,参与社会活动不仅能够更好地刺激大脑功能,延缓认知功能衰退,同时还可以给予他们更多的角色认同,使其更有信心、更为主动地融入数字社会。
注:年龄差异,根据年龄大小将60-69岁划分为低龄组,70岁及以上划分为中高龄组;受教育程度差异,根据是否接受过中等教育划分为两组。
2.受教育程度异质性
社会参与对不同受教育程度的老年人数字鸿沟弥合均产生了显著的正向影响。相比接受过中等教育的老年人,社会参与对未受过中等教育的老年人数字鸿沟弥合的正向影响更强。究其原因,受教育程度较低的群体往往拥有较低的人力资本水平和较少的社会资源,通过自身努力克服数字障碍的能力非常有限。通过社会参与可以结交更多的良师益友,使他们对数字技能的学习变得更容易,社会参与强度的提升所带来的边际收益相对也更多。
本文利用2018年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数据,分析了老年人数字鸿沟现状,以及社会参与等因素对老年人数字鸿沟的影响,主要得到以下结论。
第一,总体上,老年人上网、移动支付和能够识别网络诈骗的比例低,老年群体正面临数字融入困难。随着中国人口老龄化、高龄化进程的加快,老年人数字鸿沟问题将愈发严重。因此,需要国家和社会未雨绸缪,推进数字技术适老化改造,为老年人互联网的接入与使用,以及数字知识的积累创造有利条件,一方面有关部门在数字应用开发方面应出台相关优惠政策,如为老年数字产品供应商提供技术支持和创新补贴等,鼓励和引导企业开发针对老年群体的数字应用场景。另一方面,企业在提供数字产品和服务时,也应考虑到老年人群数字技术应用的具体需求,为老年用户提供图标清晰、字号大、导航直观、易操作的应用程序和客户端,减少老年人数字融入障碍,缩小老年人的数字鸿沟。
第二,社会参与显著提高了老年人上网、使用移动支付和识别网络诈骗的概率,促进了老年人数字鸿沟的弥合。社会适应、认知功能在社会参与对老年人数字鸿沟的影响具有中介作用。因此,应重视老年人的积极性和自主性,营造良好的社会参与氛围,依托新闻媒体、社区公告栏等社交平台,广泛宣传老年人社会参与的益处,引导老年人参与社会、社区等各类活动,使老年人主动或被动的接触和学习数字技能,促进老年人融入数字化社会。同时应强化老年人的社会角色,消除对老年人的年龄歧视,增强老年人的自我效能感,创造条件引导老年人加强社会参与,提升他们对数字化社会的适应能力,推动“银色数字鸿沟”的消弭。如增设专属老年人的活动场所,为其数字交流互动提供有益的空间载体,促进老年人数字观念改善和数字能力提升;丰富老年社会活动形式,组织开展老年信息技术教育活动,提升老年群体对互联网的认知。
第三,年龄和受教育程度是影响老年人数字鸿沟的重要因素,高龄、学历低的老年人更容易陷入“数字鸿沟”。也需要相关部门重视老年人群体的内部差异,细化老年人群体的数字生活需求,为老年人群体提供更多的数字技术支持,如组织社区网络技能学习活动、举办防范信息诈骗知识讲座等,增强老年人群尤其是高龄、学历低的老年人对互联网的了解,让更多的老年人能够放心地使用互联网技术,主动地融入信息化社会。同时,也应针对不同特征老年群体组织多样化的社会参与活动。如提供给高龄老年人体力消耗小的聊天、下棋等社交活动,延缓其认知功能衰退速度,增强自我效能感,使其更有信心、更为主动地融入数字社会;重点围绕学历低的老年人群体开展数字技能培训等活动,提高这类老年人群的数字素养,使他们能够通过自身努力克服数字障碍,主动地拥抱数字生活,缩小老年群体内部的数字差距。
受数据样本的影响,本文的研究结论后续还需要借助大样本数据进一步验证。